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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纺织夫妇卧谈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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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什么了?

就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他受了一身伤,让别人皆大欢喜。

“对不起什么?”她哽咽着,笑笑哭哭,像个疯子,“肖麟书,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即便是江维尔,你也不欠她。”

他就这么点东西,前途、自尊、还有余生……已经都给出去了。

还能给什么?

老天不公,把他埋在泥里,给他的不多,他就这么点东西……

他又说了谢谢,说:“我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林双喊住他:“你怎么办啊?”

他回头,问什么怎么办?

“没有江维尔,你怎么办?”

他笑,在笑:“就这样吧。”

就这样,半生飘零,孤独终老。

他这辈子啊,就这样了。

“麟书。”

他停下脚,没有回头。

林双泪湿了眼睛,看着他笔直消瘦的后背:“我后悔帮你赶走她了……”

打了一晚上的雷,却没有下雨。

翌日,天晴了,太阳从窗外漏进来,铺了一地金黄色的光。

江织睁开眼就看见了周徐纺的脸,她靠墙坐着,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还穿着她的老年款秋衣。不像他拍的电影,男主角醒来,女主角一脸温柔在地凝视。

周徐纺脸上没什么表情,非要找的话,是严肃。

“周徐纺。”

他刚睡醒,气泡音很重,沙哑,有点慵懒。

周徐纺答应:“嗯。”

江织从被窝里爬起来,头发比周徐纺还乱,呆毛肆无忌惮地乱翘着,脸上也不知道是手还是什么压出了红印子,睡衣扣子松了几颗,松垮垮地滑在肩上,左边的锁骨露出来,又白又嫩,他抓了一把头发,睡眼惺忪:“你什么时候醒的?”

周徐纺说:“六点多。”

他可能没睡够,桃花眼像蓄了水似的:“怎么醒那么早?”

周徐纺看了一眼他的锁骨,就一眼,然后赶紧把眼睛挪开,伸手过去,小心给他把睡衣拉上去:“被你踢醒的。”

睡美人这下可算彻底清醒了。

“我踢你了吗?”

周徐纺点头,不看他,把他随意搭在腿上的被子拉上去,腰以下……全部捂住:“嗯,你昨晚踢了我十一次。”

江织:“……”

“江织,”把他都捂严实了,她才敢看他,“你睡相好差。”

不是抱怨,她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踹被子踹人还不算,他喜欢拱枕头,拱来拱去……周徐纺昨天晚上下床捡了八次枕头。

后来她怕他再拱枕头,就按住了,然后他不拱枕头了,他拿头拱她……

周徐纺现在觉得后背有点酸。

江织有理由,他理直气壮:“我没跟别人睡过,只是不习惯,等习惯了就不会踹人。”

周徐纺不信。

他不踹人,他也会拱人。

她揉了一把腰:“我以后不跟你睡了。”

她就是随口一说,江织就发散思维了:“那我们结婚后要分床睡吗?”

“啊?”

她没想这么远。

“不行。”被子是黑的,他睡衣也是黑的,衬得他肤白赛雪,更像个娇贵的小少爷了,有脾气呢,“你把我弄老实就行,总有办法,分床,”他翘着一头呆毛,顶着个红印子,“想都别想。”

她没想啊……

怎么就聊到结婚后去了。

这时,屋外有脚步声。

江织声音压低:“有人来了。”

周徐纺立马钻进被子里,像具尸体一样,趴好。

下人敲了几声门:“小少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屋里没声音。

“您起了吗?”

“没起。”房间里头传来恹恹无力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咳嗽,“我要再睡会儿,别来吵我。”

“知道了。”

下人这便退下了。

等脚步声远了,周徐纺从被子里出来,扒拉了两下头发,指着床头一幅画,问江织:“你画的是什么?”挂在床头的话……她猜测,“是辟邪的画吗?”

江织:“是你。”

周徐纺挠挠头,重新看画,用力看、使劲看、认真看:“仔细看看,还是像的。”她再用力看、使劲看、认真看,“颜色用得真好。”都是一坨黑。

江织已经不想跟她交流画了,脚在被子里,泄愤似的蹬她小腿。

有点痒,周徐纺躲了躲:“我要回家了。”

“别回去了,待会儿直接带你出去。”

周徐纺不要:“我要回去刷牙换衣服。”她直接从江织大喇喇伸着的腿上爬过去,又怕压到他,姿势像只缺胳膊少腿的蚂蚱在爬,她还歪着个脑袋,看江织,“今天要跟你的朋友吃饭,我要回去穿好看一点。”

江织被她后面一句话哄到了,手一伸,搂住她的腰,整个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下去,也不穿鞋,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把她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帮她穿好。

“我九点去你家接你。”

“好。”

周徐纺用围巾把后脑勺和头盖骨都包起来,包完就走。

江织拽着她的袖子:“你也不亲我一下再走?”

她正经的表情:“不亲,没刷牙。”

“……”

他交的不是女朋友,是钢铁。

这块钢铁在翻窗的时候,身段可柔软了,轻轻松松上了防盗窗,就用一只手扒着,另一只手冲他挥手再见。

江织看得都战战兢兢:“别摔着了,你小心——”

她一蹿就上了屋顶。

江织把头伸出窗外,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这种感觉……

怎么形容,就好像她是寻花问柳的恩客,他是红鸾帐里的美人,她嫖完就走,嫖资都不给。

江织抓了一把头发,笑了。

下人又来敲门:“小少爷,老夫人让我把早饭送过来,您要不吃了再睡?”

江织开了房门:“搁着。”

端着托盘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小天,是江川的远房亲戚,来江家做事没多久,不是很懂规矩,他一惊一乍的。

“呀!这窗户怎么了?不是进贼了吧?”

天呐,防盗窗都被掰扭曲了!

好丧心病狂的小贼!

江织拿了件外套穿上,漂亮的眼睛沉着,里头睡衣扣子没扣好,欲遮还休,三分禁七分欲:“哪个小贼敢来江家偷东西。”他面不改色,道,“是被雷劈的。”

“……”

昨晚是打雷了,不过——

“雷会把防盗窗劈成这样子吗?”

江织吹了一下额前挡眼睛的碎发:“那要不要我去问问雷公?”

“……”

“不用惊动老太太,尽快找人弄好。”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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