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伴想要了解的事情发展得比他想象得更快,更悲惨。第二天清晨我在卧室里,刚一听到敲门声,福尔摩斯便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封电报,大声地读给我听:
“立刻到肯辛顿彼特街131号来。雷弥瑞德。”
我问:“这会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半身像故事的继续。果真这样的话,那说明我们这位打碎塑像的朋友已经开始在伦敦其它区活动了。”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位于伦敦一个最繁华地区旁边的彼特街,131号是一座整齐漂亮的房屋,我们的马车刚到,便看见一群好奇的人挤在房子前的栅栏外。福尔摩斯口里发出嘘嘘声后马车才穿过了人群。
“天啊!这至少是一件谋杀案,这下子伦敦报童的报纸就好卖了。看呀!死者的肩膀蜷缩着,脖子伸得长长的,这绝对是暴力行为产生的结果。上面的台阶已经被别人冲洗干净了,而其它的台阶又是干的?哦,脚印倒是很多!喏,雷弥瑞德就站在前面窗口旁,事情的情况很快就清楚了。”
雷弥瑞德警官神色严肃地迎接了我们,将我们领进了一间起居室,只见有一位正在颤巍巍地走来走去的长者。雷弥瑞德说,这就是房子的主人,名叫贺拉斯?哈克先生,现就职于中央报刊辛迪加。
雷弥瑞德说:“事情起因又是因为拿破仑半身像。现在事情又向更加严重的程度发展了。”
“谋杀吗?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是的,谋杀。哈克先生,请你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这两位先生。”
哈克先生说道:“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我的一生都是在收集别人的新闻。实际上我确实对许多不同的人都做过重要的报道,可是今天我自己却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了。福尔摩斯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要是你能把这件事查清楚,我也算是没有徒劳地讲给你听。”
福尔摩斯静静地听他讲着。
“事情的起因,好像就是那座拿破仑半身像。那是我四个月以前从高地街驿站旁边的第二家商店买来的,那家商店名叫哈定兄弟商店,买来之后就把它一直放在这间屋子里。我今天和往常一样也是在夜里写稿,一直写到了清晨。凌晨三点左右我在楼上我的书房,突然听到楼下有什么声音。我就注意地听,可是,声音又听不到了。于是我认为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可是五分钟后又传来了一声非常凄惨的吼叫。先生,那真可怕,这个声音会一直在我耳朵边萦绕,直到我死亡。当时我吓呆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足有一分钟,然后才拿起通条走下楼去。我走进这间房子,看到窗户大开,壁炉架上的那座半身像不见了。
“您看,无论谁,从这扇开着的窗户那里迈一大步,便可以直接跨到门前的台阶上。这个强盗当时显然便是这样做的,所以我打开了门,摸黑走出去,不料差一点儿被一个尸体绊倒。我从屋子里拿来了灯,才看清那个人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个大洞,周围淌着大滩的血。他仰面躺着,脚从膝盖处弯曲着,嘴张得大大的。我立刻吹响警哨,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大厅里,这位警官先生就站在我身边注视着我。”
福尔摩斯说:“说说那个被害者的情况吧。”
雷弥瑞德说:“他的身份现在还无法查明,尸体就停放在殡仪馆,目前为止还没有从尸体上查出任何线索。他身高体壮,脸色晒得发黑,年纪至多三十岁,穿得很不像样子。在他身旁的一滩血里扔着一把牛角柄的折刀。我现在还不知道这刀到底是杀人犯的凶器还是死者的遗物。死者的衣服上没有名字,口袋里只有一个苹果,一根绳子,一张只值一先令的伦敦地图,还有一张照片。喏,这就是那张照片。”
显而易见,照片是用小相机快速拍摄的。照片上的人神情机智,眉毛很浓,口鼻都很凸出,而且是凸出得很特别,简直就像是一幅狒狒的面孔。
福尔摩斯将照片详细地看了一遍后,问道:“那座半身像现在怎么样了?”
“在你来之前得到个消息,塑像是在堪姆顿街一所空房子的花园里被打得粉碎,如果你想去看的话,就去好了。”
“是的,我是要去看一下的。”福尔摩斯仔细检查了地毯和窗户,“这个人要么腿长,要么是动作很灵活。窗下的地势很低,那个人必须动作很灵活才能跳上窗台并把窗户打开。不过要再跳出去是很容易的,哈克先生,您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去那里看那半身像的碎片?”
哈克先生情绪低落地坐在写字台旁。
他说:“我知道今天的第一批晚报已经发行了,上面肯定已对此事做了报道,但我还是要竭尽所能把这件事好好写一下。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你还记得顿卡斯顿的看台倒塌事件吗?当时我就在看台上,是惟一一名在现场的目击记者,但是我的报纸也是没有刊登这件事的惟一一家报纸,因为我受的震动太大了,以致我都不能写。我现在动笔撰写发生在我家门前的这件凶杀案的报道,时间是晚了一些。”
那座打碎半身像的房子离哈克先生家只有二三百码远,半身像在屋里被打得粉碎,草地上散落着细小的碎片,从这些碎片可以想象得到砸像人心中的仇恨是多么强烈和难以控制。福尔摩斯捡起几块碎片仔细检查,他好像找到了线索,因为他露出了专心致志的面容和自信的神态。
雷弥瑞德问:“有什么发现?”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