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如果必须这么做,那比起当面承认,倒是背后承认要更好得多。
巴里斯:惹人爱怜的人啊!你的美丽已经被眼泪侵蚀。
朱丽叶:眼泪并没有多大的威力,因为早在眼泪到来之前,我这副样子已经十分难看。
巴里斯:千万不要用这样的话来诋毁你的美貌。
朱丽叶:伯爵,我所说句句是真,都是对着自己的脸上所发,并无一句诽谤。
巴里斯:不许你欺负它,因为那张脸是属于我的。
朱丽叶:或许你是对的,因为它不属于我自己。神父,您现在可是正忙?是否我该在晚点儿的时候再来?
劳伦斯:悲哀的女儿啊,我现在就有空。伯爵,我不得不请您离开一会儿了。
巴里斯:我没有胆子干扰你们的忏悔。再会吧,朱丽叶,留着这一个圣洁的吻,我会在星期四一早去把你叫醒。(下)
朱丽叶:啊,将门关上!关上门,再与我一起哭吧。没有希望,无法补救,不能改变了!
劳伦斯:朱丽叶!我虽然早知你的伤心,但我却无法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听说你在星期四一定要嫁给这位先生,并且没有一点儿拖延的可能了。
朱丽叶:神父,如果你不能告诉我怎样才可以躲过它,那么就不要对我说你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如果以你的聪明才智都无法救我,那么请鼓励我,我就用这把刀来将一切都结束。我和罗密欧的心是被上帝合到了一起,而我们两人的手,是你帮我们牵好;如果我这只在您的帮助下已经属于罗密欧的手,再去牵着别人,或者我那忠于罗密欧的心再去投向别人,那么便把这背盟的手,叛变的心用这把刀来统统解决。因此,快些从您的真知灼见中赐给我一些指教吧,神父,不要总站在那儿不作任何回答;要不然,就让这把刀来作那困难与我的公正人,把你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来解出回答。如果你没有什么可以实行的办法,那么只有死才是我唯一可行的道路了。
劳伦斯:快停手,女儿。仍然还有着一丝希望,而要对付这非常的变故,必须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如果你拥有了宁可一死也不愿嫁给巴里斯的决心,那么为了逃过一场耻辱,你一定也愿意一试一种跟死相差无几的办法;如果您愿意冒一下风险,那我就告诉你这个办法。
朱丽叶:啊!只要可以不与巴里斯成婚,我宁可从那边高耸入云的塔顶上跳下;我宁可蹒跚行走在盗贼出没、布满毒蛇的山路上;我宁可与怒吼的棕熊紧锁在一起;或者在夜里把我关到全是尸体的地牢中,把我的身体用那无数陈死的枯骨,霉臭的肢体和那没有了下颚的焦黄的骷髅来堆积;也可以让我到一座新坟中去跟死人同枕——只要可以让我活着做我爱人的纯洁的妻子,我可以一点都无所畏惧、无所迟疑地去作任何令我听来毛骨耸然的事情。
劳伦斯:好,那就把你的刀收起,高高兴兴地回家去答应与巴里斯成亲。明天就是星期三了。明天晚上莫让你的奶妈睡在你的屋里;等你上床之后,就把我现在给你的这个药瓶中的药都喝掉,那么你的全身血液中便会流过一阵令人昏眩的寒气,接着你的脉搏和血管便会不再跳动。能说明你还活着的热气和呼吸都会消失,而你的面色会变成死人般的白;你的眼睑也将垂下,如同生命的白昼被死人的手关上;而你身体的任何部分都会变得如死人一样地僵硬寒冷。这种跟死完全一致的状态会持续四十二个小时,然后你便如同大梦刚过一样地苏醒过来。他们会发现你已经死去,在那巴里斯清晨催你起床的时候;然后,根据我们国里的惯例,你会被穿上盛装安葬在凯普莱特族中祖先的坟墓里。在此同时,我会写信告诉罗密欧我们的计划,把他马上找到这儿来,我们两个便会守在你的墓旁,当你醒来之后,便让罗密欧当夜就带你去曼多亚。只要你能坚持一下,不灰心、不变卦,你一定可以用这个办法来避免这场灾难。
朱丽叶:快给我!快给我!我根本没有一丝的畏惧!
劳伦斯:给你。走吧,但愿你意志坚定,前途光明!我会马上派一个弟兄飞奔到曼多亚把我的信交给你的丈夫。
朱丽叶:爱情啊,请赐予我力量!只有力量才能够拖我远离苦海。再见吧,亲爱的神父!(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