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中村田宽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岛君,泉水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可不可以和我详细地说一说。”
“哈伊!”小岛一郎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转过来,又恢复了一个帝国军人的姿态。
正当小岛一郎要开口的时候,中村田宽却道:“小岛君,不如我们还是到我的办公室里坐坐吧,这里人多眼杂!”
“哈依!”小岛一郎重重顿首道。
小岛一郎在中村田宽卫兵的搀扶下走进了办公室。让小岛一郎感到意外的是,办公室里还站着另外两名士兵和一名中国人,其中一名士兵胳膊上吊着绷带,局促不安地盯着地板。另一名却目视着前方,但是如果仔细一看的话,这名士兵的目光与正常人不同,显得有些呆滞。那名中国人见到中村田宽进来之后,急忙摘下帽子弯腰致意,这人竟然是李顺祥。
中村田宽并没有理会这三个人,而是让勤务兵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办公桌对面,请小岛一郎坐下。小岛一郎道了声谢,便虚坐在椅子上。
“小岛君,现在你可以详细地说说那天泉水沟发生的事情了。”中村田宽坐在大班桌后面道。
“哈依!”小岛一郎先是一顿首,“大队长阁下,那天卑职和宫本君一起进山剿灭黄花岭上的土匪,行军至泉水沟时突然遭到土匪刘一刀部的伏击……”
小岛一郎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讲完整个被伏击的经过,中村田宽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着头,竟然一次也没有打断他。
直到小岛讲完,中村田宽才道:“小岛君,你辛苦了,请喝杯水。”
“哈依!多谢大队长阁下!”讲了这么久,小岛一郎确实是有些口干舌燥了,便不客气地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
看到小岛一郎将水杯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中村田宽开口问道:“小岛君,你确定是刘一刀的人伏击你们?”
“哈依!卑职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刘一刀本人,但通过其他土匪在冲下山谷时的叫喊声确定,伏击我们的就是刘一刀所部以及被他裹挟的黄花岭余部!”
“呦西!”中村田宽在大班桌后点点头。
“大队长阁下,卑职还有个重要情况报告。在刘一刀部中有个叫常凌风的人,此人诡计多端,卑职怀疑偷袭黄花岭枪毙二妹以及泉水沟伏击宫本君的事情都和此人有关。”小岛一郎又补充了一句。
中村田宽再次点点头,目光转向站在小岛一郎身后的那个中国人道:“李桑,我记得你也曾对川崎大队长说起过常凌风的事情,是吗?”
被中村田宽点名的正是从黄花岭上死里逃生的李顺祥,听到中村田宽问他,李顺祥先是堆了个笑脸,然后又一弯腰道:“哈依!中村太君,这事情我确实和川崎太君说过,本想着让川崎太君给宫本太君报仇呢,没成想川崎太君他竟然……”说着说着,李顺祥竟然烟圈一红,抹起了眼泪来了。
不得不说,这厮拍马屁的功夫十分到位。
只可惜,这次拍错了地方。
“八嘎!”中村田宽用力地一拍桌子便打断了李顺祥的嚎丧,狠狠道:“李桑,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我们当前要解决问题,所以务必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中村田宽心里十分讨厌李顺祥,这种人正事干不来,但是溜须拍马的事情确实比谁都厉害。凭良心而论,中村田宽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共事,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样的中国人,他们日本人怎么能在中国站住脚呢。想到这里,中村田宽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李桑,你见到常凌风了吗?”
被中村田宽一顿训斥,李顺祥立马收住哭声,苦着脸道:“卑职没见到他本人,但是却听到石头山的土匪说偷袭二妹就是他策划的,想来泉水沟一役,此人也脱不了干系。”
“好了,知道了。”看着李顺祥再也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中村田宽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对着那个吊着胳膊的士兵说道:“池田君,那天晚上,你确定没有人袭击过运输尸体卡车?”
“哈依,卑职确定。”这个池田就是差点连同竹内贞一等人的尸体一起被炸死的鬼子伤兵。
中村田宽点点头,汽车爆炸之后他是查验过现场的,应该问题不大。
问完池田,中村田宽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名士兵:“藤田君,藤田君。”
一连叫了两声,藤田三郎都没有反应,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大队长阁下,藤田君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似乎已经傻掉了。”站在一旁的池田壮着胆子问道。
看着藤田三郎,中村田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们三个都出去吧。”接着又转向小岛一郎:“小岛君,今天的事情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还请多多包涵。”
小岛一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顿首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以后大队长阁下要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卑职做的,请尽管吩咐。“
“呦西,小岛桑不愧是帝国军人的楷模,那么,请回去休息,好好养伤吧。”说完就让勤务兵送小岛回病房。
几个人走后,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中村田宽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里屋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