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开烧锅作坊的老何头?”另一个矮胖老人道。
“是啊!”
“老何头的老三?就是那个天天调皮捣蛋的何家老三?”矮胖老人的耳朵不大好使,脑瓜反应也不快。
“董夫子,不是他还是谁,听说他独立营一来就参了军,在这次战斗中杀了三个鬼子,最后为了掩护战友被鬼子的机枪打死的呢!我去看了,身上有三个大窟窿你,唉,可怜啊!”
没想到矮胖老人却说:“别看老何头窝囊了一辈子,但是他养了个好儿子啊,为了杀鬼子战死沙场,是个爷儿们!”
“都是小鬼子造的孽,好好的不在自己国家待着,非得跑到我们中国来杀人放火的,要我说啊,东洋小鬼子没一个好东西,确实该杀。”
众人你一言,我我一语地议论起来,悲伤的气氛顿时感染了众人,一些女人和孩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那些抬着棺材和木板的官兵以及站在大街两旁的战士此时也都紧咬着嘴唇、眼睛里噙着泪花。
“你们看,前面抬棺的不是常长官吗?”一个年轻小伙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常凌风。
“可不,孙连长也在呢。”孙万飞的五连最开始的时候负责七星镇的治安,认识他的相亲也不在少数。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这些牺牲战士的灵柩上,没有注意到这些抬棺官兵。经小伙子一提醒,可不,前面抬棺的都是独立营的军官。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常凌风、刘一刀、老徐等排以上的军官全部都在送葬队伍里。常凌风和刘一刀就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个提议是常凌风提出来的,得到了所有排以上干部的的强烈相应,牺牲的这些战士都是他们带的兵,也是他们的兄弟,理所当然要送最后一程。
当常凌风抬着棺木即将走到大街远处的尽头时候,矮胖老人带着一群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终于追上了他们。也幸亏常凌风他们肩上抬着灵柩走不快,不然这些老头还真追不上。那个矮胖老人走到大街中央,拦住了送葬的队伍。
一旁负责警戒的哨兵吓坏了,他没有想到这些老人竟然一下越过警戒线直接将送葬的队伍拦住了,急忙想去将众位乡亲们劝回来,却见常凌风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停住了。
那矮胖老头对着常凌风了作揖,颤颤巍巍的道:“常长官,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常凌风一看,这人是镇上私塾的教书先生,姓董,人们都叫他董夫子,便停住了脚步道:“董老先生,请讲!”
董夫子一看常凌风一停,后面的送葬的队伍都停了下来,他们肩上的分量都不清,显然不能太耽误工夫,忙道:“常长官,老夫长话短说,你们肩上的这些士兵都是为了保护我们七星镇的老百姓才牺牲的,如今他们身后却连一具像样的棺木都没有,乡亲们实在是于心不忍啊,所以我决定将我的寿材拿出来,给阵亡的将士们用。”
察哈尔一代像是中国大部分地区一样,人到知天命之年(50岁),子女便为父母做寿材,做寿材时间,一般选在国月。民间认为,3年一,由余日积累而成。国月做寿材,可以寿介期颐,所谓:闫年国月一百岁。”做寿材之日,凡殷实之家,都需挂灯,燃龙凤烛,献寿桃,献净水(象征甘露水),烧香化表,子女罗列叩头,并为双亲及木匠敬长寿酒。一般家庭,需点清油灯,其他献仪大致相仿。做材开始木匠先用锛子将原木砍一下,以木眉飞出的远近,占人寿的长短。材成之日,要给木匠抬”花红礼施”,即坐斗一升(粮食15斤)、寿盘一副(10个大馒头),红布一匹,礼币若干(不在工资之内)。与此同时,以预计材成之日为期,邀请远亲近邻及乡党举行上寿活动。
“这怎么好意思啊?”常凌风连连拒绝,他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对寿材极为看重,一般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寿材给别人实用的,眼前的董老夫子肯把自己的寿材贡献出来,这可以说是一份天大的情谊。
没想到董老夫子却道:“常长官,你就不要拒绝了,这些年轻的后生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牺牲的,他们生前我们没能帮上忙,就让我们在他们身后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您要是不答应,我就给您下跪了!”说完董老夫子直接跪倒在了大街上。